​面对面社交减少对人有没有影响呢?

2024/03/06 admin 222

面对面社交的减少对人有没有影响呢?

 

前面的 post 里我说电话的产生也没有消灭人们聚会的热情。当我那么说的时候,一些画面在我脑子里闪现的。我想到刚刚过去的春节,人们通过微信、电话等互发祝福问候,但春运的火车仍然拥挤不堪;电脑上有世界各地的美景视频,但放假期间很多景点仍然人潮汹涌。 

但仔细想一下,人们聚会的热情依然如故吗?I am not so su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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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纽约时报(New York Times) 上刊登了一篇文章 Why Americans Suddenly Stopped Hanging Out?》(by Derek Thompson),题图是四个男人都肚子坐在餐馆的隔间里,神色肃穆,或玩手机,或发呆,或用力地用刀跟盘子里的食物较劲儿。文章说,在美国这个原本喜好社交的国家,自从70年代之后,人们花在面对面社交的时间就已经开始明显下降了。

我想了一下,那大约和电视开始流行的时间相对应。

最近几年人们的面对面的社交联系更是直线下降,很多人直观的感觉和COVID-19大流行有关,但是社会学家Robert Putnam根据统计资料发现这种趋势时间从COVID之前就已经开始了,下面是其中的数据:从20032022,美国男人花在面对面社交的时间减少了30%,未婚美国人减少了35%,青少年(teenagers)减少了45%15-19岁的少年每周一起出去玩的时间减少了3个小时。受影响最大的人群包括年轻人、穷人、和黑人。女性和二十多岁的人社交时间最多;而低收入、中年、和单身男人受影响最大。

我又想了一下,这个时间大约和smartphone等移动数字设备的开始出现和大流行相重合。

尽管独处不等于孤独,没有质量的社交其实也很浪费生命,但这些数据还是很醒目,与社交现象相重合的是这个期间人们焦、抑郁、对个人和国家前途的担忧、孤独感等比例的上升。

关于孤独,作者试着总结出三个原因:

1.     数码设备,尤其是smartphone的出现。人们的屏幕时间越来越多,面对面社交被互联网和虚拟社交所取代。

 

我觉得这和人的懒惰倾向有关。我觉得人多多少少都有懒惰倾向的,如果动一下手指就可以跟朋友交谈,如果在网络上可以和朋友互动,比如一起玩网络游戏,为什么要等到见面再说?为什么还要找个时间、地点见面玩?如果划开手机就能自娱自乐,谁还想像从前一样大家邀到一起自己排练话剧呢?

 

2.     人们越来越忙。作者的原话是“because we're all so damn busy.” 作者认为,由于生活成本的增高,比如住房成本,使得人们延长工作时间而获得更高收入。朋友们(朋友、熟人)为了降低生活成本,搬到更的、房价较低的地方居住。这样,见面更不方便,而且,每天的通勤时间增加,使人更加疲倦,也没有了时间喝精力见面社交了。


3.     社区(community)活动场所的减少。   Putman 在他的书 Bowling Alone》中所描述了这种情况。Thompson说他听说过的最好的社区定义是总有人去的地方“where people keep showing up.”)。文章作者认为这样的地方越来越少了。去教堂的人越来越少了,社区中心(community center)里的人也越来越少,就连办公室,以前人们每天都要show up 的地方,因为程办公的兴起,很多人也不用每天都去办公室了!对于工作人员来说,这样节约了通勤成本、精力、时间,能有更多的时间和家人在一起。而且,似乎雇主也鼓励这种节约成本(比如办公室租赁成本)的办公方式。COVID-19 封闭期间,很多公司都对程办公进行了经济和系统投入,疫情过后也就顺理成章地延续下来,在我所接触的人中,现在仍然延续WFHWork From Home) 的工作方式的人不在少数。在成本和效率之间权衡,很多公司仍然全部或部分(比如每周去办公室1-2次)延续FRH的办公方式。这种趋势能够延续多久?现在只能拭目以待,如果您非要个期限,我说那可能是永

虽然面对面社交减少的趋势在疫情之前就已经开始,也被很多人和研究者注意到,但似乎大家--比如和来访者有直接接触的心理治疗师和来访者--都直觉地感到这样的趋势自从疫情以来(如果说直线下降可能过于夸张,而且疫情之后确实有些反弹),下降得仿佛是更多了。除了上述原因之外,我觉得还和疫情所导致的新习惯的形成和强化以及关系的断裂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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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cial distance

新习惯的形成和强化:疫情迫使我们处在和他人隔离的状态,记得那时候政府要求人们保持社交距离,在公园散步碰到,大家都自觉得互相绕开,每当我遛狗的时候,当Toby和其他狗相互嗅嗅打招呼的时候,我都扯紧绳子,生怕别人嫌弃他。去超市买菜,大家也都带着口罩,踩着社交距离的标志排队,偶尔地跟人有个眼神接触心里都煞是感动。这是习惯之一---和人保持距离。如今在公共场合仍然可以看到戴口罩的人,以及躲避近距离接触的人。这是疫情在人心里留下的不安全感的残留。当有人躲开的时候,心里感到的是悲哀/sadness;感到的是造化弄人。相对于巨大的世界和宇宙,人是如此脆弱和渺小,有时会有诚惶诚恐的这种感觉,是多么可以令人感同身受!我们工作中遇到的各种各样的恐惧症不正说明这个问题吗?害怕细菌和病毒本来就是工作中常遇见的一种现象。

另外,疫情期间,人们充分利用网络,完成了很多事情,比如网络婚礼、网络音乐会,更不用说各种网络会议平台的兴起,比如ZoomTeam 等。而网络游戏,视频聊天则是大家和外界保持联系,和家人、朋友保持情感联络、相互情感支持的常用工具。这是习惯之二---即习惯了程的联络。而且,不得不说效果还不错,那么这种习惯一旦养成,加上人的懒惰倾向,能不见面就不用费时费力地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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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ork from home

在一个 email list 上,一个therapist 说他最近搬迁到一个新的城市,为了熟悉当地环境,也为了跟同行建立关系,跟很多同行发出一起喝咖啡的邀请,只有很少的人回复他,答应一起喝咖啡的人就更少了。他wondering 为什么,是因为同行们都太忙了,还是人们都没有交往的需要了?

关系的断裂:我们都知道,关系是需要维护的。有些关系,日常维护着,就能保持着---一起hanging out、逛街、吃饭、打球、足等等。这些关系可能在关系圈子里不是最里层的关系,但是丰富日常生活,减少孤单和孤独感的重要组成部分。这些关系最怕的就是中断,大家都能够想起一些因为分离而中断的关系吧?有的关系本来也是非常亲密的,但由于距离、时间、还有各自的性格等各种元素,长期不联系之后就渐渐地谈了,不联系了。而这样的关系正好是在疫情隔离中就没有十分必要联系的关系。那么,一年、两年,三年,有些关系就拾不起来了。

Again,独处本身没有什么不好。我们说学会独处并不是提倡不和人接触,而是一个人时也能够享受独处的时间,自在、充实。

面对面社交减少的同时,人们抑郁、焦、和孤独感的出现率增多,这两者似乎呈现出相关的。这两者真的有关吗?

精神分析认为人天生具有和客体建立联结的需求,不同的精神分析取向的分析师比如 LacanWinnicottself-psychologyattachment theory(依恋关系理论)都从不同的角度诠释了人们的这种需求。Winnicott 曾说:"When I look I am seen, so I exist." (当我看的时候,我看到自己被看见了,我就能确定自己是存在的。)强调看和被看见的不可分割的关系。婴儿出生后在母亲的眼睛和面部表情中里看到自己,这个过程叫做镜映(mirroring)。Winnicott 还认为这种被镜映的需求长大后并不会消失,我们生来需要和他人建立联系,并在和他人接触的过程中接受来自于他人的信息,是我们能够在这些多方位的/全息的信息中感知到自己的状态,也就是无论是孩子还是成人都有镜映(mirroring)的需求,当这种需求得不到满足的时候......就想一想镜像的原型--婴儿从母亲那里得到镜像的情景,当婴儿发现母亲不再关注自己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呢?所以镜映需求得不到满足的时候人会焦、抑郁、孤单就一点儿都不难理解了,您说是不是呢?

而网络和虚拟的关系则无法满足全息的需求,就算有声音、有视频,可香水味呢?体味呢?立体的形状呢?嘴上说话时,脚尖的微动作呢?

FW)(3/5/2024)(又要开始很忙一阵子)

 

References

Grose, Jessica (2022). Spending More Time Alone. Maybe It’s Because We’re Exhausted. http://www.nytimes.com/2022/12/03/opinion/holidays-social-media.html

 

Putman, Robert D. (2001). Bowling Alone: The Collapse And Revival Of American Community. Simon and Schuster

 

Thompson, Derek (2024). Why Americans Suddenly Stopped Hanging Out: Too much aloneness is creating a crisis of social fitness. https://www.theatlantic.com/ideas/archive/2024/02/america-decline-hanging-out/677451/

 

Winnicott, D. W. (1971). Mirror-role of mother and family in child development. In: Playing and reality. London and New York: Routled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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