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祖父母养大的孩子（1）---当祖父母是你的第一位依恋对象

被祖父母养大的孩子（1）--当祖父母是你的第一位依恋对象

上周我们 TICP 的 Scientific Meeting 上 Dr. Ruskin 讲了有关 grandparents（祖父母） 的话题，今天的工作中又涉及到祖父母离世以及和祖父母的关系的问题。

Dr. Ruskin 根据他自身经历，从精神分析的角度主要讲了一个人成长过程中如果有祖父母的支持作用所带来的益处。不知道是否和文化的差异有关，可能在西方文化里祖父母不大参与孙辈的生活，所以有祖父母的参与是非常珍贵的一件事？

有句话，据说是个非洲谚语----“It takes a village to raise a child.” 就是说要抚养一个孩子长大需要全村人的参与。在中国虽不是部落文化，但也是集体主义文化（collectivism），当孩子出生后，祖父母参与孩子的照料和抚养是非常常见的一件事。祖父母帮助带孩子，让孩子的父母专注于事业或谋生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一件事。

当年在学校，大柱、二柱就跟着爷爷奶奶生活，他们的父母在一个我们不知道在哪里的城市生活。他们顽劣又有些害羞，身上草绿色的小军装式的衣服沾满泥土，头上、脸上、脖子上都泥色吧啦的，可能他们他们年迈的祖父母没有精力照顾和管教他们。我常常看着他们心里充满好奇，但好像从来没有跟他们说过话。

也有的祖父母，为了一碗水端平，把儿子、女儿的孩子都接来抚养，两个老人照顾一群小孩子，通常直到他们到上学的年龄。从小到大一直跟着祖父母生活直到上大学的例子也屡见不鲜。

对于这些孩子，祖父母是他们最早的依恋对象（attachment object），对很多孩子，祖父母是他们“真正的”父母，是感情最深厚的客体，是一生精神的依恋对象。祖父母是他们精神的“家”。在成长过程中有祖父母的参与确实是一件幸事，而富有爱心、耐心、慈祥的的祖父母的相伴，他们的爱可以温暖孩子的一生，当他们孤独时、受挫折时、沮丧抑郁时，祖父母的爱都是他们力量的一个源泉。孩子们不但感恩于他们在生活上的照顾，还有他们的陪伴和人生的指引作用，他们是孩子最重要的情感依托，是人生意义感的重要组成部分。

但是，被祖父母养大的孩子也面临其特有的困境。多年的工作中，遇到过各种和祖父母有关的问题。

这些孩子通常需要在还未成年的时候就不得不离开祖父母，有的因为祖父母年纪大了，不再能够承担更多照顾和教育孩子的责任。有的父母要为孩子“提供一个更好的学习环境”，被父母接回身边，从此和他们的最早的重要依恋对象分开。如果离祖父母家比较近，或者祖父母能够跟孩子一起来到父母家生活，可能影响不大。如果父母能够积极地跟孩子建立和修复关系，弥补孩子早年缺失的父母之爱，培养和建立新的依恋关系，也是很有帮助的。可是，在有的家庭，之所以把孩子交给祖父母带就是因为父母太忙，没有时间和精力带孩子。当孩子回来之后，很多父母仍然是很忙，甚至更忙。所以，有的父母就把孩子交给保姆带，或者让孩子上寄宿学校、住在老师家或者补课老师家，孩子从一个熟悉的环境（祖父母家）来到一个个陌生环境（父母家、寄宿学校等），接触到的人也不大固定，比如保姆经常换。寻找关系是孩子的天性，那是生存（survive）的需要，有的孩子会和保姆建立深厚的感情。有的来访跟我说自己喜欢的保姆离开的时候是非常伤心的，但年幼的他们既不知道怎样表达，也没有力量改变父母的决定或者保姆自己的决定。当然有的人遇到很 mean 的保姆，则成了一种创伤性的回忆。

总之，祖父母之后，很多孩子都会遇到建立新的稳固的依恋关系的困难，从此之后，从心理层面，他们成了“孤儿”。

另外，和祖父母建立了深厚的依恋关系的孩子，还会比一般人更早遇到依恋客体丧失的问题，通常他们在很年轻和还不够成熟的时候就开始可能遇到祖父母逝世的情况，那种打击是很大的，到那时，他们连依恋客体的象征性的存在也丧失了，从此，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内心就如一片浮萍，无有依靠了。我遇到不少留学生因为祖父母去世而陷入痛苦和/或抑郁的。他们身在海外，有学业和事业，不能在最后尽孝，不能见最后一面，不能参加葬礼，留下终生遗憾，心里非常自责。

在祖父母的抚养下长大的孩子，不光孩子本人会依恋祖父母，祖父母对孩子的感情也会比一般的祖父母更深，他们也想继续深入地参与孩子的成长，但他们的愿望和意见可能和父母产生冲突，有的孩子父母会觉得老人越界干预他们教育孩子的方式，或者觉得祖父母的教育理念落后、过时。面对父母和祖父母的冲突，孩子可能会感到夹在其中，不知所措。

另外，也有“完成任务式”祖父母，他们其实并不情愿承担照顾孩子的责任，把孩子视为负担、麻烦，把对孩子父母对怨气，发在孩子身上，比如对孩子的抱怨，可能会使孩子产生负罪感。他们会感到自己是多余的，没人爱的---父母不要，祖父母嫌弃。面对这样的祖父母，孩子很难和祖父母建立起安全的依恋关系，而早期不安全的依恋模式会影响人很长时间，有时甚至是一生呢。比如焦虑倾向、内心的不安全感、孤独感等。

还有一种情况也遇到过多次，多见于女性来访身上。就是有一些老一辈人重男轻女的观念比较多，尤其是当祖父母家里有一男一女两个小孩或者同时照顾好几个小孩时，对男孩子更多的优待，使女孩子感受到性别歧视。还有的祖父母把女孩接到老家生活就是为了让自己的孩子再生一个男孩，这些女孩成了隐藏的存在，甚至不能叫父母爸、妈。可以想象这些女孩子心里的感受吧？感到多余、无爱、憎恨自己的性别、有的怨恨父母、有的为了得到关爱和认可而讨好父母或祖父母，那么焦虑、紧张、害怕、愤怒、讨好、忍耐......心里会有很多复杂的情绪！而这些情绪，就算通过努力，成了适应生活比较良好的情况，比如独立、事业成功等，但即使到了成年，当遇到诱发因素当时候，仍然会 haunting 她们。比如有的女孩在被父母接回城市之后，父母为了躲避超生的惩罚，在她小学的年龄，就在外面租房子给她住，只偶尔来给她做做饭，她还得叫父母叔叔、婶婶。而她后来的焦虑、惊恐障碍、抑郁应该都和她的经历有关的。

人生不长，何必束缚自己，如果有有关的问题，以及其它的问题束缚了自己，就找 therapist 聊一聊吧。

（F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