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rn without Love

2016/11/25 196

Born without Love

---- IARPP Colloquium (讨论会)后记

 

这期IARPP的学术讨论会讨论的是Dr. Sue Grand的一篇文章《God at an Impass: Devotion, Social Justice, and the Psychoanalytic Subject》。这篇文章是关于她对一个病人的治疗的。这个病人出生于一个贫穷的白人家庭,父母都是基督教原教旨主义教派(Christian Fundamentalism 的教徒。他是父母十一个孩子中的一个,是一对同卵双胞胎中的一个,是孪生子中后面出生的那个,是出生时没有呼吸几乎活不下来父母也没想让他活下来但他还是活了下来的那个。他和孪生哥哥长得非常像,连他的父母都难以分辨出来,他的母亲从来没有叫过他的名字,所以在文章里称他是一个”nameless“的人。他的父母暴虐专制,在不断为了寻找工作和食物而进行迁移的艰难的生活中,他们像对待奴隶一样对待十一个孩子,根本谈不上对身体和心理的关怀,但兄弟姐妹之间会互相照顾并帮助彼此度过难关。但这哥们虽然一出生就差点毙命,但一路学霸,成为一名医生,堪称美国梦的典范,而且是绝对的模范医务工作者,工作起来不要命,不分白昼夜晚假日,对病人有求必应。来找Grand进行治疗时,刚和他的太太离婚(估计是他太太实在忍受不了他的工作狂状态了吧?),和他离婚了。他的一生都在劳作和服务于别人,不知道怎样照顾自己,比如不知道在大冬天穿一件厚的外套和雪鞋,落的一身病痛。虽然,分析师尽力帮助他,还做了传统的分析师不太可能做的事情,比如建议他去购买外套和雪鞋,并告诉他在哪里可以买到。


作者认为作为精神分析的治疗是有成效的,经过了各种精神状态(mental states)下的抱持(holding)、命名(naming)、移情(transference)、反移情(countertransference)等。这哥们的自我教育能力非常强,对精神分析有大量的阅读,所以对精神分析的理解也是一流的。作者在文章里不是对一般的精神分析的方法和成效的怀疑,相反,她认为他们的治疗进展是良好的。作者提出的问题是如何在治疗中对待宗教、信仰、政治、文化、社会公平等问题。

 

在读这篇文章和阅读人们的讨论的时候,发现自己会不自觉地进入一种冥想样的(reverie)状态:

 

我的脑海里会反复出现小的时候跟爷爷奶奶生活的那个村子。那个年代,和那时的大多数村子一样,那个村子落后、贫穷,人们面朝黄土,在烈日炎炎之下、、尘土飞扬之中、风里雨里…...辛苦劳作,最后的收成也是有限的。人们的生活是极其艰苦的,衣服上补丁累累,面色是黄土的颜色,而食物......则以果腹为主,现在被人嫌弃的白米饭和白馒头,都是令人垂涎的美味,很多人成年累月都尝不上一口。每到春天,很多人家就断了口粮,没有粮食的人家会端着一个瓢到别人家借一瓢粮食下锅。人们只要家里还有米下锅,总是会借给别人的。有本事的人就下关东了,其他的人互相接济着挨到收获的季节。

 

没有粮食吃,人文关怀表现为朴实的生存关怀,做父母的有多少精力、知识、或认识能力给孩子们精神的关怀?帮助他们发展主体感?很多人是没有名字的(nameless)。他们是小三、小四,或二妮、三妮。女子更是如此,即使她们幸运地曾有小花、桂枝等名字,嫁了人也就就没有名字了,就变成了她大婶或她二嫂,或者成了王大姐、李二姐......

 

普天之下,穷人的遭遇大体差别不大。社会的不公平,跨越种族、文化、体制、地域,普遍存在着。安得广厦千万间,使得天下寒士具欢颜——白居易说

 

他们的主体感是什么?小二对自己的感觉和一个叫做张浩天(名字是我杜撰的)的感觉一样吗?二妮对自己的感觉和一个叫做梦心的女孩的感觉一样吗?我那个叫做二妮的姐姐,那时最好的朋友,美丽善良的姐姐,有她在就不怕别人欺负我。她的友情温暖了幼年的我,走过天涯海角,从来没有离开过我。她现在怎么样了呢?祝她一世安好,好人一生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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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母亲都认不清楚他是谁的医生,一个没有名字的人,一个名字等同虚设的人,心里该有多么悲伤?他是否在心里问过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是否在分析过程中找到了答案?他是因为找到了答案才决定投入上 帝的怀抱,还是因为没能在分析中找到答案才需要到上帝那里继续寻找呢?我们首先是在父母的眼里认识自己的,从母亲注视自己的眼睛里,从她拥抱自己的方式、亲吻自己的力度,从她的语言、语调、语速、和行为,感觉自己的存在、存在的价值、和自己在父母心中的地位,逐渐理解母亲是否是喜爱自己、满意自己的。这种感受会变成自己对自己的认识,变成自己是否满意喜爱自己的基础。在以后的生活里,我们在老师眼里看到作为学生的自己,在老板眼里看到工作中的自己,在爱人眼里看到爱情里的自己…... 为了得到父母、老师、老板、爱人的认同,一个人会go a long long way, 通过各种方式,找到被认同和被喜爱的感觉,去寻求父母的认同,老师的认同,社会的认同。我们就和那个哥们一样,害怕被抛弃,害怕被驱逐到天堂的边缘。被驱逐是人们心中恐惧的的噩梦。

 

有的孩子,宁愿忍受同伴的欺负也要和他们待在一起,要留住那个小团体里;有的人,为了有人自己,忍受配偶/恋人的情感和身体虐待,对方出轨了,忍!不回家了,忍!打人了,忍!怕的是,如果离开,将没人”......因为,我不可爱。

 

人们对认同的追寻可以从人与人之间的认同,发展到对大团体的认同的追求,当然这里有现实的原因,和不安全感等的因素存在。再回到那个岁月,为了加入红卫兵,有的人打倒了自己的父母,有的人出卖了配偶。一个人入党了,就是党的人,是局内人。那些被拒绝入党的人,忍受着被拒之门外的痛苦,忍受着被天堂驱逐的痛楚,忍受着作为不被党这个母亲接受的失望,一次又一次地争取。从红小兵,到红卫兵,到团员,到党员......

 

再后来,人们开始练气功了,在你感觉到了吗?的呼声中,前赴后继地倒在地上。

 

然后,人们去练瑜伽了,跳广场舞了。还有的人,成了佛的信徒、上帝的子民、主的孩子......如果没有人爱,至少,那个终极的父母,会接纳我,爱我,拥抱我......拥我入怀,终于能进入那个极乐的天堂——被爱了。爱就是天堂。

 

就像那个哥们。

 

这个哥们在生命的早期,没有爱,只有劳作;直到去世,仍然是没有爱(除了分析师之爱),只有劳作。始于无爱,归于无爱;始于劳作,归于劳作。多么sad的一生啊!也是强迫性重复的一生!他经过无数的努力,改变自己的命运,但始终没有改变生命的早期定下的基调。工作中,见到太多这样的人。那么,我改变了吗?你改变了吗?

 

 

这次的讨论恰好安排在美国选举之后,而且选择了这个题材,不知是否有意而为之呢?我觉得这次讨论会里对川普当选的讨论比对案例的讨论还要热烈啊!由于参与讨论的人群体的性质决定,群里绝大部分的人都是反川普的。话说反川普,其实是害怕他们心中的川普。在这个群体中,很多人的祖先曾深受种族歧视之害,还有QUEER community的成员、少数族裔、女性......多少人经过数代争取来的权益和平等,因为川普的施政纲领,受到了威胁。恐惧,经过世代传承和文化的滲透,深深地驻入人们的精神世界,从意识层面,直达个人和集体无意识的深层,而且,人们也深深地知道政治和权力的力量往往是普通人难以抵抗的力量,加上象征对人们心理的暗示,这个时候怎能保持淡定?我深深的理解。我自己在保持观望的同时,作为一名女性和移民,心里也是忐忑的。虽说我们人在加拿大,但美国总统和政府的象征意义对世界的影响是不容小窥的。只愿天下太平,文明会持续进步而不是倒退。让我们拭目以待。

 

我相信组织者在开始计划这个讨论会的时候,并不知道谁能够当选美国总统,但无论谁当选,都可以引发出这样激烈的讨论并激活人们(也许群体不同)内心的恐惧及愤怒。

 

这篇文章断断续续写了几天了,在今天美国的感恩节之际,心里感恩IARPP给了我们这样一个思考和讨论的机会,也给协会成员一个疏泄焦虑和恐惧的机会。讨论过去之后,愿大家更有能力在工作中恢复到没有偏倚的(neutral)的工作状态,跟clients/patients探讨他们提出的有关政治、宗教、及社会公平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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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ancy Wang 王方

November 24, 2016 in Toronto at 10:30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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